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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语今诠 连载第三期
来源:作者 宋立民   |   发布时间:2018-10-29   |   所属分类:三耳专栏   |   阅读次数:1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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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卷多情似故人

“如可赎兮,人百其身”。说的沉重一点,悼亡的话题似乎比爱情的话题还要恒久。一个人有可能一生命运遇到爱情,但是,死亡却是无法回避的,尤其是对于国家与个人有着无可比拟重要性的人物,一旦驭鹤,唯有遗憾。《金融时报》2017年年终文化专论《慎终追远》称:众多文化名家相继去世,引发公众普遍的哀思,是值得铭记的文化现象。文章纪念了余光中、周有光、杨洁、屠岸等文化名人。而进入2018之后,哀思还在继续。

骑龙韵律金刚语,驾鹤英魂玉石诗

20171215日晚,笔者应邀参加“第17届(深圳宝安)华文诗人笔会”,赶到宾馆已是晚上7点。报到后匆匆上电梯,只见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微笑。著名诗人、《华夏诗报》执行主编洪三泰老师介绍:“这位就是创会诗人野曼先生。”我上前轻轻地握手问好。洪老师说:“野曼先生已经97岁了。”我们都很吃惊。

第二天,野曼先生坐着轮椅到达会场,宣布笔会开幕。他拿麦克风的动作并不自如,声音也有点弱,颤巍巍的,而且,很快被如雷的掌声所淹没。

“华文诗人笔会”以往叫“国际华文诗人笔会”,发轫于1993年,是野曼先生与犁青、徐迟、张志民、邹荻帆、舒婷等新老诗人一同发起,每届诗会均邀请数十个国家的多位诗人出席,颇有影响。

没想到那第一面次竟是永诀。

201813日晚,洪三泰老师发来微信:“深切哀悼野曼老师——骑龙韵律金刚语,驾鹤英魂玉石诗”。笔者一怔:才过了半个月!

知道“野曼”的名字是1982年。讲授中国现代文学史,抗战文学,有野曼先生1939年与蒲风主编《中国诗坛岭东刊》的记载。著作等身的先生主编过《文艺世纪》,做过《华夏诗报》总编辑,最早的诗集《短笛》1942年出版。

初见即永诀,深夜难眠的笔者凑成一副挽联发给诗友:“新诗报短笛吹开世纪文艺,古岭东大爱暖透千年宝安”。

初见即永诀,无法说幸也不幸。毕竟见到了载入史册的前辈,毕竟野曼先生的诗魂在另一个世界仍然会光彩熠熠。是的,年轻时大家都是“诗人”,但是是否真有诗心,还是要看道别的方式。

2018112日,港城湛江的一家旧书店里,笔者买到了野曼先生的诗集《爱的潜流》,第一首就是欢呼进入新时期的《昭雪了》。

勒马黄河悲壮士,挥戈易水哭将军

据报载,1946年,重庆各界举行追悼“四八烈士”大会,清理挽帐时,发现此联只有上联缺了下联,是追悼叶挺将军的。清理人员立即电话红岩办事处,得知此联是刘伯承同志从太行山前线发来的电报,下联为:“挥戈易水哭将军”。

忽然记起以上掌故者,因为201819日,有两则噩耗同时传出:两弹一星功臣袁承业、中国气动弹性专业奠基人管德两位大师、院士同时去世。黄河呜咽,易水悲鸣。

袁先生是浙江上虞人,父亲毕业于金陵大学,是有机化学家。为儿子起名“承业”,即希望“子承父业”。袁承业1948年毕业于国立药学专科学校(中国药科大学前身),1951年作为建国后首批公派留学生,赴苏联攻读化学研究生。他在去莫斯科的火车上开始学俄文字母。靠一位苏联老太太每天辅导几个小时俄语,顽强地学习和工作,19559月以优异成绩通过论文答辩,获苏联科学副博士学位。1959年,为“两弹一星”急需,他毅然改行,组建并领导核燃料萃取剂研究组,成功研制P-204N-235P-350等萃取剂,为中国原子能工业的发展作出了无可替代的贡献。

然而,居功至伟的袁承业,坚持不在项目书中署名,他始终认为,祖国的尊严和国家的需求至高无上:“作为科学家,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,也应该问问自己,我这一辈子为国家做了哪些有用的贡献。”

呜呼!比比花巨款投机、2009年仅仅差一票落选中科院院士的贪官、原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张曙光——其两部高端“著作”均由铁道部官员出面,召集北京交大、西南交大、同济大学等单位数十位教授、研究员,住北京高级饭店,突击编写限期完成,然后署上‘张曙光著’加急出版——人格的高下,果真能够有无限大的距离也!

未许落花生大地,不叫灵雨洒空山

这是端木蕻良先生挽许地山的名联。在联里巧妙嵌进“许地山”及其笔名“落花生”,《落花生》与《空山灵雨》均为许地山名作。而且许信仰佛教,灵雨即好雨不洒“空山”,说明出世的许氏做了入世的功业。

据学者雷颐微博消息,著名中国游民与流民文化问题研究专家王学泰于2018112日晨病逝,享年76岁。

王学泰先生为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,著有《清词丽句细评量》《中国人的饮食世界》《中国流民》《幽默中的人世百态》《偷闲杂说》《水浒与江湖》《中国饮食文化史》等多种著作,后学们从中获益良多,正可谓“不叫灵雨洒空山”。

凤凰网曾在20143月对王先生进行了长篇专访,采访中,王学泰称他不喜欢被叫“知识分子”,宁可被叫做“知识人”;他说中国还有一个历来被文人学士忽视的游民社会;他说“意见领袖”是贬义词,“知识分子约架”是文明倒退;他说中国文化平均200年动荡一次把从前文化消灭殆尽;他说判断文化高低的重要标准是对个人价值承认与否——善于制造“奇谈怪论”的王学泰先生,文革中曾因“现行反革命”入狱数年,但是,其思考的触角从不曾折断。于是,作为繁花似锦的思想者,他的智慧的“灵雨”将继续滋润后学、滋润古九州的山山水水。

乾坤有意终难会,书卷多情似故人。缅怀逝去的大师、学者、诗人,我们只能说:那美好的仗你们已经打过了,当跑的路你们已经跑尽了,所信的道你们已经守住了。后来者的任务只有两个字:继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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